路砚舟骤然弹起,修长身影如流光般窜出。邬铮伸手欲拽,指尖却连他翻卷的衣角也没碰上。
侦探面色骤变。
“陈默!”他暴喝。
但路砚舟一心都在那张消失的脸上,只留给他一个消失的背影。
风声呼啸,他发丝被吹得向后扬起。
黑色外裤勾勒出流畅的臀线,路砚舟身轻飞燕。灵巧地跃过后院里复杂的障碍物,他单手撑住扶手凌空横跃,直直跳上墙外的楼梯。
外套下摆被风掀起,露出的劲腰猛一收缩,他便飞身踩上半开的窗户,轻巧落在窗沿上。
“陈默!”身后又是一声,似乎已经怒不可遏。
邬铮的情绪从未如此外露过。
逃跑的身影已要消失在楼道尽头,路砚舟闻声回望一眼,什么都来不及说,便又朝那残影追去。
他怎么敢!内心被无限奔涌的愤怒占据,邬铮面色瞬间阴沉如铁,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。
他怎么敢!
连续两年的骑行赋予了路砚舟一副令人惊叹的身段——腰肢纤细却有腹肌,长腿紧致匀称,兼具美与爆发力。如离弦之箭,他动作流畅地舒展肢体,几个呼吸便跟上了对方的动作。
偷听者对这里的布局十分熟稔,很快绕到另一侧的巷子里,企图用净安里复杂的地形甩开他。路砚舟却凭借灵巧的身形不断压缩着彼此间的距离。
几次差点被身后轻如燕、却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人抓住,偷听者慌忙推倒杂物阻拦。
下午一点,巷道里不时有人出现。
偷听者闪避不急,几次险些撞上行人,
发丝在疾跑中扬起优美的弧线,路砚舟逮住时机,好似肩后生出翅膀般腾空跃起,竟一下将对方扑倒在地!
嫌犯被撞翻,怒骂一声起身欲跑,却见一双长腿如灵蛇般绞住他的腰腹——那双腿看着纤细而不堪一折,他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——翻身坐在他身上,发丝因惯性而垂落,路砚舟正要开口,眼底却在看清他面容的一刹那漾开一丝错愕。
趁他分神,嫌犯猛地发力将他掀翻,怒吼中太阳穴青筋暴起:
“少他爹的管闲事!老子连你一起——”
话未说完,路砚舟已经单手撑地翻身而起,指尖蹭到的泥土被他漫不经心地拍去,“哪里是闲事?”
唇角勾着一抹笑意,他眼尾微挑,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光:“把脏水泼到我身上……”
“嗤,真令人火大。”
“操,你他爹谁啊!”赵明红了眼睛,看上去已经被方才看见的警车逼到了绝境。“滚!否则连你也杀!”困兽般嘶吼着威胁,他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。
“可惜没有监控,”不闪不避,看着对方转身逃窜的背影,路砚舟垂下刚刚被擦伤的手腕,“不然单凭这句话,审问都省力很多。”
「任务者,还追吗?」
“追。”
他冷冷地。
“撞伤我的账还没算呢。”
赵明专挑狭窄逼塞的小道,铁了心要跟他玩捉迷藏。
身后嗡鸣声隐隐约约,想来是机械警察围过来了。剩下时间不多,路砚舟不打算浪费,瞥一眼对方的背影确认大致方向,指尖在砖墙上借力一撑,他倏地翻身上围墙,抄近道去堵路。
呼哧呼哧……
赵明从未有过这样狼狈。
鞋子在奔跑中丢了一只,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,就连指节也在刚刚的挣扎中擦伤了,特意放在身上的证件也不知丢在了哪里。
浑身上下都痛,但最刺痛不过的还是胸腔里几乎要即刻炸裂的肺泡。
恨恨地咬牙,他不明白,分明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,为什么那两个该死的家伙会直接找到他家里来!
混乱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,周围人见势不好早早躲开,那些半开的巷中小店更是连门都卷了下来。
赵明焦急地环顾,试图给自己找条生路。
事发突然,他来不及思考便跑了出来,现下离原本预设的躲藏地越来越远,他必须尽快——
嘭!
一道身影从天而降,直直压着他砸在地上。
方才还在心里咒骂过的人鬼魅般降临,赵明几乎要当场疯魔,布满血丝的眼里竟出现一丝森然的癫狂!
路砚舟也在喘息,脊背微弓如蓄势待发的豹子。
唇角带着丝懒散的微笑,他漫不经心并拢两指拍拍对方脸颊。
“跑什么,没找你算账呢。”
发丝从额前垂下,他看也不看撩到一边。膝盖死死抵着身下人的肩肘,他的呼吸拂过对方绷紧的后颈。
“继续跑啊。”
赵明还在骂,骂过几句又开始苦苦哀求,挤出几滴泪水见他没反应,又破口大骂。
跟疯了一样。
路砚舟压着他,肆意勾唇一笑,眉目间少见地露出几分张扬,赵明却忽然拼尽全力挣扎,反手抓住路边的碎砖砸来。
下意识躲过砖头,却不防被掀翻在地,路砚舟还没起身,却见一道银光闪过——
赵明拔出了刀。
“别、别过来了!”彻底怕了眼前的青年,赵明双手握刀,脸色青一阵红一阵,“否则我要了你的命!”
面对利刃,路砚舟确实不好贸然上前。
还想找些东西分散对面的注意力,路砚舟缓缓靠近,不动声色将赵明逼往分叉路的另一头,却不想被人扯着肩膀,一把拉到身后。
砰一声闷响,紧接着是嘭地声音。
随即小刀砸落地面,又发出一声脆响。
三声响后,赵明已经被踹飞在对面的墙壁上,看样子是晕了过去。
“……邬铮?”看着对方的背影,路砚舟迟疑。
鞋尖碾住水果刀,邬铮冷然:“过来。”
白皙的手臂上布满细碎擦伤,嫩白肌肤上渗着血珠。路砚舟有片刻犹豫,最终还是乖顺地走过去。
眼中深深含着一腔几欲喷薄的怒意,邬铮面色阴沉,眉目间笼罩着层令人心惊的戾气。
视线冷冷地上下扫视,从那带着细碎擦伤的脸颊到带着丝丝血迹的手臂,邬铮再也忍不住灵魂中叫嚣的支配与占有,一把扯过路砚舟,将他紧紧扣在自己身边。
警察也几乎同时赶到。
两位机械警察一左一右,将赵明提起来拷走。小李警员则一路小跑过来,低声提醒他们一起回警局做笔录。
在此期间,邬铮没再跟他说一句话。
锁住他的指节组成无可撼动的牢笼。路砚舟试着晃了晃,手腕上的枷锁却纹丝不动,甚至还愈发紧了,仿佛要生嵌进他的腕骨。
警方根据邬铮的建议,从医院里带回许多证物。下车的时候,路砚舟看见三台打印机被套在证物袋里搬回来,紧接着是几袋黄色的医用垃圾。
做笔录之前,他脸上、身上的细碎伤口先得到了简单处理。见习警员小李带他去问询室,邬铮则是被有事请教的吴警官请到了警察办公区。
“吵架了?”早就发现两人都面色不好,小李警员问。
路砚舟垂着长长的睫毛,无声揉着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红痕。在小李愈发怜惜的目光里,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。
“那可是有名的坏脾气的主儿,局里人尽皆知。”小李警员放柔了声音安抚,“你是没见过他之前——嗨!不说了,反正不好搞是新海市出了名的,每次找他咨询案子,我们都得抓阄去。”
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路砚舟好奇地,“他很凶吗?”
小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:“接案子看心情。无聊了不接,要出远门的不接,对接人讨厌的也不接——哦,他大概讨厌所有人——交流案件时那种冷得跟刀子样的眼神不时戳你一下,完了又什么也不说。”
“我都觉得我问的问题是不是特可笑,或者就是他看不起我!”听起来确实充满怨念。
“听说你俩住一起。”小李想到什么,凑近了打量他,“假的吧,我们都不相信那种‘嗯嗯’还能跟人住在一起。”省略的词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,他双手在空中比划,“你俩在一起什么感觉?他看起来是那种,怎么说,周围十米有人呼吸都会觉得厌烦的类型。”
那让你失望了。就那个小破出租屋,两间卧室之间别说十米了,一米的距离可能都没有。
路砚舟不知该如何回答,索性无辜地垂眼。
做完笔录出来,邬铮已经等在门口。
侦探还是不说话,却一路都离他很近,路砚舟几次想绕到外面,都被不着痕迹地堵回来。
“好吧,我错了。”快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,路砚舟靠过来很软又可怜兮兮地说,“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?”眼神清澈又认真,透得能滴出水。
见邬铮不语,他又凑近些,挑战着对方的极限。
长长的睫毛几乎擦在邬铮脸上,他还想说什么,却被邬铮忽然按在墙上。
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狠意,邬铮没有说话,视线却顺着他的眉眼与鼻梁,最终落到他的嘴唇上。
路砚舟倏地闭上嘴。
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,邬铮撤开禁锢他的手臂。
“回家。”
邬铮提前叫了车,此刻无人驾驶车已经等在警局门口。
上车后路砚舟不知道在想什么,表情亦有些严肃。
沉默在车里蔓延。
「他快爆了,」619幽幽地出现,「建议别玩危险动作。」
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,路砚舟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,再抬头时看上去很是无辜。
“我什么都没做,”他特别纯良地并膝坐好,看不出丝豪招惹人的意图,“用账户余额发誓。”
系统将信将疑,「好吧,那你小心哦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