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
夜幕沉沉，像一张沉重的黑布罩住整座城市，雨未下，风却裹着水汽贴着高楼呼啸，连同地面那些不安的尘土与汽油味一同搅进空气。

蝙蝠车轰然驶过街角，车身如炮弹贴地冲刺，发动机咆哮低沉，回荡在巷道中，像野兽伏行的心跳，远处街灯一盏盏被甩在背后，光影如刀刃切割地面，留下一道道颤抖的残影。

驾驶座内，蝙蝠侠冷着脸，单手握住方向盘，臂上肌肉线条绷紧，他眼神不动如石，仿佛整个夜晚都与他无关，只有前方路线与敌人存在于他的思维中。

另一只手在操作面板上飞快敲击——战术模式切换，HUD界面在夜视、红外、磁信号之间不停闪烁。

车辆战术AI冷静播报着：“当前速度：245公里每小时，目标信号追近中，后方压力增大。”

蝙蝠侠皱眉，瞥了一眼倒后镜。

城市的深巷像一张即将闭合的铁网，而他是网中穿行的猎物——或者，诱饵。

他低声道：“模式切换，战斗预热，装甲提升，热能抑制开启。”

蝙蝠车应声而变，整车进入半战斗形态，车身装甲层缓缓滑动，前方防弹挡板自动升起，轮胎重压变形，进入越野冲刺状态。

这不再是一辆车，是战争引擎。

蝙蝠侠轻轻深吸了一口气，指尖敲了两下方向盘左侧面板，他在调频，他在预判。

他知道——敌人还没出现，但已经在逼近了。

2.

“目标距离12米，动能逼近，速度不减……”

AI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毫无感情，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切入神经，让人无法忽视死亡在逼近。

蝙蝠侠咬紧牙关，手指在方向盘上短暂地停顿了一秒。

“……到底他开什么……”

他没能说完，下一秒——地面震动了，不是蝙蝠车的后轮回震，也不是敌人车辆的尾流冲击，是街道本身，从地心深处发出不祥的轰鸣，一波接一波，如铁锤敲打在地板下的管道，像整个城市的骨架在咬牙发出尖叫。

起初只是轻微晃动，然后震颤变重，街道边缘的积水在地面上震出细小的波纹，窨井盖开始跳动，沙砾滚落，窗户“嗡嗡”共振，街边陈旧的警铃无端发出报警声。

轰隆——轰隆——轰隆——

声音一下一下地靠近，有节奏地敲击着地底与空气，就像某种巨兽的脉搏——沉重、稳定、无法抗拒。

蝙蝠侠脸色陡然一沉，他不是没见过武装重载，但这不是普通车辆能制造出的冲击，这不是在开车追击——这是在推进，一种带着碾压意志的压迫感撕裂了街道的沉默。

远处街灯开始抖动，连水泥地砖都被震得浮起了边角，一些旧建筑的墙皮碎屑噼啪掉落。

他听到了，在那震颤的尽头，在轰鸣的钢铁律动之间——是一种齿轮咬合的声音，沉重的轮链碾碎水泥的声音，

是——

“盾构机……”蝙蝠侠低声吐出这个词，像是在目睹哥谭地狱的开门仪式。

然后，它出现了。

那台来自阿卡姆骑士的、怪物一般的、经过战争级别改造的盾构机型装甲战车，巨大的前端盾板如铁铸怪蟒，转动着齿轮和滚链，带着满身火星与碾压之力撕裂空气的嘶吼声，撞破建筑侧翼、拖着钢链与火花扑向街道中心。

3.

深蓝与黑混合的重装盔甲紧紧嵌合在阿卡姆骑士的身上，造型犹如城市防暴机甲，却更沉、更硬、更锋利，护胸处有喷涂烧蚀痕迹，臂盾刻着锯齿切割的创口，整个装甲表面像在烈焰与烟灰中翻滚过百次，仍毫发未损。

他一脚踩在指挥平台前缘，重心稳如铸铁，左手握住主控操纵杆，轻巧灵敏地调节推进与碾压比率；右手则在侧舱切换压力调节阀，手势精确得如医生在手术台前缝合神经。

蝙蝠侠的目光上移，与他面罩对上，那是一张无面镜盔，纯黑，反光，仅在眼部位置裂开一道红色目镜，红光在雨中流动，如同燃烧的扫描线缓慢游走。

没有情绪，没有声音。

只有观察，锁定，推进，摧毁。

那一刻蝙蝠侠知道，他不是在被追——他正在被一个比他更冷、更狠、更懂这座城市黑暗心脏的疯子，逐步逼入终点。

阿卡姆骑士微微抬头，两人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产生了对视。

然后，红光微闪，他低声说了句什么，蝙蝠侠隔着震动与风雨听不清，但下一秒——盾构机爆出一声怒吼，钢铁巨兽加速冲锋。

4.

蝙蝠侠一脚猛踩油门，蝙蝠车引擎怒吼着轰然爆响，整辆车仿佛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，车尾炸出一串灼热尾焰，贴着地面如同黑色猎豹狂奔。

空气被瞬间撕裂，轮胎与水泥的摩擦声尖锐而暴躁，车身几乎贴着路沿掠过，转弯的余波带起街角垃圾桶翻滚。

HUD不断滚动着警报文字：

【后方单位接近——】

【动能单位质量超限——】

【撞击警戒：红色等级】

但他来不及管，蝙蝠侠咬紧牙关，目光如刃，手臂如钳，死死压住方向盘，车身以极限角度横移飘过一处斜坡转角，几乎与街灯擦肩而过。

——可后方的怪物根本不拐弯。

盾构机如同愤怒的山岳，直接碾过街道最中间的绿化隔离带，巨轮压碎柏油、切开地砖、拽断电缆，像是整个城市的内脏都被它拖拽着崩开。

它不是在追，它是压路机，是攻城锤，是终结者，是战争的意志本身，街边的护栏在它面前没有任何意义，几根粗钢立柱在碰撞下直接弯折炸裂，像铝罐一样啪的一声断成两截飞出十米远。

建筑墙体被刮到？无所谓。

盾头转动，硬生生在一栋居民楼外墙上刮出一道焦黑火痕，混凝土崩裂，钢筋裸露，在它车身上不过留下了一点灰。

蝙蝠侠瞥了一眼后视镜——镜中只有红色的光，和越追越近、不断张开的死亡边界，他低声吐出一句：“……疯子。”

然后猛然切换模式：“热能干扰弹，发射。”

蝙蝠车尾部弹出两道信号弹，灼热白光瞬间覆盖整条街道。

视野白爆，但盾构机没有停，它穿火而行，如怪物裂口中冲出的熔岩巨兽，火光在它车头流淌、燃烧，却丝毫没有阻碍它推进半步。

蝙蝠车还在狂奔，但街道越来越窄，障碍越来越多，警报越来越尖锐，而那台战争之躯，却是越靠越近。

5.

钢铁巨兽在黑夜中碾压而来，城市的心脏仿佛在他的脚下一寸寸塌陷。

阿卡姆骑士站在操控台前，盔甲在火光中泛起微微红芒，红光在镜面面罩下缓慢游走。

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控制杆，像是在抚摸什么心爱的东西——不是机械，而是这场追逐。

他偏了偏头，微微低下，盔甲发出轻响，像骨骼错位。

然后，他开口了。

不是吼，不是怒，而是低低的一句，轻柔，缓慢，带着极致克制的情绪与病态的情感浓度，像是恋人凑近耳边，贴着皮肤的那种低语： “你跑不掉。”

声音从面罩下逸出，带着金属过滤过后的微微颤音，黏腻，温柔，几乎让人起鸡皮疙瘩：“你跑得很快，布鲁斯，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漂亮，干净，又……挣扎。但你还是跑不掉。”

他缓缓抬起头，盔甲在暗夜中折出一抹锐利的蓝光，他站得笔直，丝毫不被疾驰的速度或震颤的地面影响，就像是这头钢铁怪兽的脊柱，既是控制者，也是意志本身。

他的指尖动了，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，在控制面板上方轻轻抬起，然后缓慢、刻意地收拢五指，像是在捻住什么虚无的玩具——或者，正在把什么微小而挣扎的东西，一点点攥紧在掌心。

像是某只蝙蝠，那种还没来得及飞远、翅膀被扯断的小蝙蝠，被他从黑夜里逮住了，收进盔甲的缝隙、收进指缝之间。

指尖合拢的一瞬——盾构机的引擎怒吼而出，轰鸣声如雷贯耳，车体重装推进模块启动，后方喷口喷出赤红焰舌，火光照亮街道尽头，整座街区仿佛被那句耳语和这一掌之间的操作点燃了心跳！

6.

蝙蝠车高速行驶中猛地一甩尾，车轮划出两道灼热胎痕，车身像蛇般急转，一脚漂移硬切进侧巷，巷道极窄，灯光昏暗，金属水管贴墙而爬、墙面贴着旧报纸的角落都呼啸而过，几乎擦着车壳。

蝙蝠侠死死按住方向盘，眼角猛地一跳，他听见了，不是车轮摩擦的声响，而是——没有转弯的声音。

下一秒，整个城市的某块骨架像是被硬生生咬断了一样——“轰”的一声巨响，一整面旧楼的墙体在盾构机面前像泡沫一样炸裂，钢筋、砖石、广告牌、空气、烟尘、灰渣一同朝着巷道内倒塌而下。

那台怪物——没有任何犹豫、没有任何避让、没有一丁点多余角度调整——它直接直线撞穿整面建筑！

蝙蝠侠眼角抽动：“……疯了。”

蝙蝠车的HUD发出最后警告：

【警告！危险距离：红区——剩余缓冲时间：3秒——】

蝙蝠侠眼中光影快速掠过，他做出判断的时间只剩0.5秒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猛地转动方向盘，车头斜斜冲上一块残破施工斜坡，轮胎压碎木板与石块，整车腾空而起！

就在腾空的刹那——车门弹开，蝙蝠侠不等程序驱动，全凭身体记忆一跃而出，身影在空中翻滚三圈，披风如夜翼展开，他在落地那一刻低身一滚，借力卸势，重重跪地！

他抬起头，身后，蝙蝠车还在半空中翻转，未落地！

下一秒——盾构机狠狠撞上蝙蝠车，那辆顶级战术载具——曾挡住子弹、导弹、□□冲击的蝙蝠车——在这台如神话中怪兽般的机器前，毫无还手之力。

钢铁与钢铁之间，发出撕裂般的悲鸣，盾构机头部的切割链高速转动，前沿冲角咆哮着推进，整车被强行压缩、车架骨架断裂、钛合金蒙皮爆开火花，悬挂系统被连根轧断，玻璃炸裂如同尖叫！

蝙蝠车在这一刻，不再是一辆车，它是个扭曲变形、冒着火焰的金属遗骸，被碾压成一块不规则的铁饼，前舱彻底爆开，驾驶座所在的位置正中塌陷。

火光腾起，灰尘与高温夹杂的冲击波沿着巷道轰地一声向外炸开，震得蝙蝠侠半披风都鼓起翻飞。

他跪在原地，左肩在翻滚时擦伤，皮肤下火辣一片，呼吸急促，但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台从废墟中缓缓驶出的庞然大物。

7.

阿卡姆骑士居高临下，仿佛从地狱中缓步前来的战神，他没有说话，只有盾构机巨轮的轰鸣声，像最后的通牒。

阿卡姆骑士缓缓跳下车体，靴底踏上碎裂的水泥地，发出沉重却异常清晰的声响。

他一步一步走近，不快，也不慢，步伐不拖沓，却偏偏带着一种从容到病态的节奏感——不是战术推进，而是狩猎中的玩味，就像是一只猫，已经把老鼠逼进死角，不急着动爪，不急着咬死，而是慢条斯理地抬起爪子，用脚掌轻轻拨弄，看它还能不能再挣扎一会。

8.

蝙蝠侠半跪在火海边缘，肌肉紧绷，瞳孔收缩，他知道，一场恶战已无法避免。

对方没有多余废话，步步压近，像是要把他活埋在这被碾碎的城市血脉中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——钉铃铃。”

一声清脆到不合时宜的提示音，在火光与爆破中突兀响起，就像是在地狱奏响了一串便利店收银铃。

蝙蝠侠眉头一跳，差点以为自己耳鸣到如此严重的地步。

阿卡姆骑士身形一顿，脚步停在原地，然后，他缓缓抬手，食指点了点头盔侧边的操作口，投影界面在他镜面面罩内亮起，他低头看了一眼，沉默了两秒，然后“啧”了一声。

不是愤怒的低吼，不是胜利的嘲笑，而是那种“啊，糟了”的普通青少年迟到反应。

他缓缓抬起头，红光依旧闪烁，但这次，他抬起一只手——朝蝙蝠侠做了一个极其冷静、干净利落的“暂停”手势。

盾构机在他身后轰鸣未歇，但阿卡姆骑士却像个突然想起作业的学生，整个人松了一截，然后——他开口了。

那声音从面罩下传来，仍然是冷冰冰的金属合成音，却没有之前的杀意，反而多出了一丝……日常？

“到点了，该吃饭了，不回家妈妈会担心的，我先走了。”他说得平静、自然，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
说完，他毫无留恋地转身，跳回盾构机操控台，像个从杀戮表演中途退场的好孩子。

不远处，盾构机缓缓调头，在火海与破碎街道中倒车，动作缓慢得就像一台城市施工机械正在安全撤离。

蝙蝠侠呆立当场，嘴角轻轻抽动，眼神一时失焦。

9.

蝙蝠侠：……

蝙蝠侠：？吃饭？是那种暗示要吃人的意思的……吃饭吗？

10.

好不容易赶来的夜翼和罗宾，正好看见这戏剧性的一幕。

一脸状态外的夜翼：？妈妈？阿卡姆骑士原来是个妈宝吗？

因为阿卡姆骑士觉没睡够饭也没吃上的罗宾：……吃饭……我也想吃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