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圆圆后退半步,看笑容,她很满意这次造型:“好了。”
阮桐栀则打量落地镜中,一个陌生的自己。
忽的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买了昂贵手办,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拆开把玩,而是小心放进玻璃展示柜。
也忽的明白为什么江灼的粉丝那么疯狂,男粉女粉老婆粉妈妈粉相互水火不容,掐得你死我活,在江灼面前却从来乖顺得不像话。
因为有的人就是这样,要被供奉的。
“谢谢你。”阮桐栀看着镜子中的余圆圆,笑了笑,“我们走吧。”
余圆圆拿出手机:“加个微信吧。”
阮桐栀不喜欢加好友,好友也只有区区两位数,年会结束后她还要早点回来换下礼服,是该加一下。
余圆圆说的却是:“我要去后台找江姐,但听说这次策划请了很专业的化妆团队,江姐应该用不到我,你随时叫我来补妆。”
阮桐栀忍不住想,这服务也太好了。
余圆圆做造型时手指灵活,这会儿却想了半天才解开屏幕锁,调出二维码。
受邀的明星和嘉宾都会在聚光灯和摄影机下,从铺着崭新红毯的会场正门走进去,像阮桐栀这样的人只能走后门。
好在幕后细心,把去年年会用的旧红毯铺在后门。
余圆圆把阮桐栀送到大厅,就去后台找江灼。
目送走她,阮桐栀则要找裴冬冬他们,裴冬冬把座位号发到她微信上。
位置在后排,阮桐栀净身高近一米七,穿上高跟鞋在一众男星中也鹤立鸡群,很快就看见裴冬冬等人。
她发消息:【我看见你们了。】
裴冬冬秒回:【哪儿呢?我怎么没看见你?】
阮桐栀提着裙摆,穿过人群,小心走过去。
她对目光、镜头都很敏感,这也是她选择做主播而不是艺人的原因。不过穿都穿了,她大大方方地走,希望没人知道这件衣服的原主人属于谁。
裴冬冬的座位靠外,阮桐栀走到她身边时,她还在四处张望找人,目光忽的被眼前的女人吸引了,震惊了几秒,她终于反应过来:“阮桐栀!?”
阮桐栀波澜不惊:“让让。”
裴冬冬带着康冉和陈凡贺往里座,腾出外面的座位。
阮桐栀坐下后,手都被激动的裴冬冬掐疼了。
康冉和陈凡贺则一起冲她挤眉弄眼。
会场大厅不同于外面,这里人多眼杂,明星艺人主播经纪人……各个都有十八个心眼子,他们来的时候想说什么都可以,在这里就不得不闭紧嘴巴。
三个人只能用这种办法,表达对阮桐栀这身妆造的赞美。
前面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她怎么回来了?她不是有节目吗?”裴冬冬忍不住疑道。
他们的位置在最靠近后门的C区,明瑶则在中间的B区,只是明瑶在年会是有节目的,为了年会效果,有表演的艺人都不会来座位席。
到时候走廊会布满摄像机,各种机位供总导演切换调度,不能让人走动。
这个时候的明瑶应该在后台做准备。
裴冬冬忽的想到什么:“该不会取消了吧……”
她赶紧捂住嘴。
这一行就是这样,变化无常,白纸黑字签了合同也会被换下去,煮熟的鸭子随时会飞,谁都说不好明天粉丝还买不买账,是继续长红,还是糊穿地底。
阮桐栀不止一次经历这种事,已经心如止水。
裴冬冬的手机响了,她接通电话:“什么……能能能,当然能唱,什么歌都能唱,保证没问题。”
挂断电话,她激动得快压制不住嗓音了,连忙深呼吸几次才镇定下来:“现在急需救场,快去后台,好机会。”
阮桐栀没什么反应,一动不动:“救场也轮不到我。”
裴冬冬已经蹭地站起来:“你管能不能轮到你,总之有机会就去试。”
她拽着阮桐栀的胳膊走到后台。
一个带着耳麦的年轻人迎过来:“裴冬冬?”
裴冬冬虽然是管主播的小经纪人,深蓝娱乐上上下下那么多人,没有一个她不认识,她上前握手:“周助吗?是我是我,她就是阮桐栀。”
助理看了阮桐栀一眼,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惊艳,他恭恭敬敬地问:“阮老师,《惊蛰》会唱吗?”
《惊蛰》是江灼首张专辑里的一首歌,由深蓝唱片发行,江灼红成这样,凡是唱歌区的主播,就没有不会她的歌的。
阮桐栀还没点头,裴冬冬就应了下来:“当然会,她没问题的。”
助理急忙道:“那阮老师先跟我去化妆室,边做造型边准备,到时候还有伴舞,策划让我来对接舞台,至于威亚,阮老师没排练过,就先取消了。”
阮桐栀却问:“不是让我来试试吗?”
怎么听这位策划助理的语气,不是试试,而是直接上台?
助理一愣:“不唱《惊蛰》也可以,不是一定要唱这首歌,阮老师想唱什么?我这就叫后台准备,就是没有伴舞了,您要乐器吗?吉他贝斯都行,这就拿过来,您先试试手感。”
这位助理的工资至少得是裴冬冬三倍,裴冬冬虽然认识很多人,也吃得开,但也仅限于她这个级别。深蓝娱乐上一个对她们这么客气的,她都不记得了。
惊喜来得太突然,恐怕不是什么好事。
舞台上,大咖惊艳四方,也需要小丑来衬托。
阮桐栀和裴冬冬脸色都不好看。
助理急了:“阮老师,我们什么都好商量的,求求您救个场,您要是觉得时间紧,我这就找策划商量再把节目往后挪一挪……求求您了,这么大舞台……”
阮桐栀吃软不吃硬,反正也要离开深蓝,丢脸也无所谓,她都准备答应了,眼角的余光忽的瞥见了什么。
江灼在她前方不远处,正目不斜视地走过去。
她已经换下走红毯的吊带裙,换上一副雅痞的造型,一看就是为舞台量身打造。
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为她让路,并且露出崇拜的眼神。
裴冬冬发现身边的人的异常,在她带阮桐栀的这几年,遇到的最难的事,就是上面强行把阮桐栀的直播时间从黄金场踢出去,只是那时候,阮桐栀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她担心起来:“喂……”
阮桐栀摇头:“我没事,我可以唱《惊蛰》。”
助理连忙鞠躬:“谢谢阮老师。”
他在前面带路,走到一间私人化妆室,“阮老师先换衣服,换好了叫我。”
化妆室内,化妆师和助理已经等着了,助理艰难地拎着一件银白色鱼尾裙。
阮桐栀对裴冬冬说:“你帮我看好这件衣服。”
这条裙子价值不菲,如果丢了脏了,赔钱是小,她都不想让江灼知道。
说不定江灼根本不知道这条裙子是被她穿走了,她也不能连累刚认识的余圆圆。
“等等,你们等我一会。”化妆师说完就匆匆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阮桐栀和裴冬冬没等太久,化妆师回来:“我刚才让策划找总导演了,伴舞取消,阮老师您穿这一身上台可以吗?就是要麻烦您了。”
没有伴舞,到时候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,这对从没上过大舞台的人是非常严峻的考验。
阮桐栀担心的不是这个,来的时候,她听助理说节目排在江灼的节目前面。
让她这么上台,江灼就算已经忘记她,也会想起这件衣服。
但她考虑的却是,她离开深蓝之后,裴冬冬还要继续在深蓝发展,这次救场,对裴冬冬而言很重要。
裴冬冬为她精心准备,她不能辜负这一番期待。
她点头:“好。”
年会正式开始录制的一个半个小时后,女主持上台报幕,台下隐隐起了骚动。
阮桐栀这个名字,太陌生了。
舞台灯光明亮,几乎看不清观众席,阮桐栀把这当成一场在家里的练习。
她为自己预演过,上过的最大的舞台还是学校大礼堂,虽然在台下做好了心理准备,此刻站在台上还是会紧张。
她站在立式麦克风前,《惊蛰》的第一句,带走了她所有慌张。
整首歌就像她预演的那么完美。
阮桐栀踩着掌声走下台。
裴冬冬激动得脸都红了,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:“唱的真好!”
阮桐栀一一谢过所有夸赞她的人,从裴冬冬手里拿过手机,给余圆圆发消息。
演出结束,她可以换下这件衣服,离开这里。
分开之前,保证时时刻刻看手机、随叫随到的余圆圆果然是秒回:【是造型乱了吗,我马上就到。】
阮桐栀:【不是,我想换衣服了。】
余圆圆:【是这样子,我这里还有点事,走不开,能再等等吗?】
阮桐栀:【好。】
这一等就等到江灼上台。
裴冬冬由衷感慨:“我竟然能离这么近。”
江灼演唱会的一张票都被炒到天价,裴冬冬曾经想去看,可惜实在舍不得。而每一位去过演唱会现场的人都说,江灼的现场超值。
和在台上放不开,只能唱曲调抒情的《惊蛰》的阮桐栀不同,江灼的台风比她本人更霸道凌厉。
歌火,人好看,造型更是加分。
阮桐栀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江灼独特个性的台风。
但曾经的江灼不是这样的,高中时期的江灼就是只可以搓扁揉圆的雪白兔子,她的声音充满诱惑,看阮桐栀的眼神永远粘腻暧昧。
阮桐栀最终如江灼所愿上钩了,她把江灼按在墙上。
长睫毛被汗水打湿了,汗水蒸发。
江灼会因为受不了而低低地求饶。
阮桐栀放过她,她又会立刻黏上来,分开一秒也不行。
要的是江灼,受不了的也是江灼。
她只会在阮桐栀面前,才会有这样的一面。